【圆刷】夏夜雨
63
杂货铺短打ooc
小圆生日快乐
我唱完这一小节就会迫不及待吻你
七月毫不意外地迎来急剧升温，南方临海的小城，从外面吹来的夏风，带着湿度和腥咸，一点也没有大海的凉意，反而更加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。
全圆佑把从家里带来的，准备晚上上台时穿的格子衬衫留在储物柜里，他太低估夏天的气温了，就算是夜幕降临也丝毫不减一阵一阵袭来的热浪。
他从包里摸出近视眼镜戴上，望了望天上团在一块的云层，想起傍晚到酒吧时碰见在酒吧兼职的阿婷，她带着雨伞来的，好心告诉全圆佑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。
现在看着不同寻常的天色，好像真有风雨欲来的样子。
闷热的空气天生有挑///起人烦躁情绪的本领，全圆佑也一样，和无数人一起期待能下一场痛痛快快的大雨，把那些超额的燥热烦闷一并卷走。
他把手伸进工装裤的口袋，捏到的是四四方方的打火机和已经空了被挤///压到变形的烟盒。
越是这时候，烟瘾就越要从细枝末节处爬上来扰人。全圆佑绕过红绿灯，拐进另一条街口，走到街尾的十字路口转角，就是他经常光顾的杂货铺。
"moon姐，拿包烟。"
洪知秀不小心把阿moon放在铁盒里用来戒烟的水果糖打翻了，蹲在地上收拾，只露出一只搭在货柜上的手，纤细的腕子上是不属于阿moon风格的串珠手链。
全圆佑没认真看，正低头在包里找前几天久违收到的现金小费，他总爱及时花出去，这个年代现金太容易被遗忘，电子账户上的数字更让人安心。
终于在缠绕得乱七八糟的耳机线里发现那张百元大钞，正把耳机一起拽出来，一抬眼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但分外漂亮精致的脸。
全圆佑愣了神，举着耳机和红钞票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，连忙放下手，和对面人道歉。
"不好意思啊，我以为..."
站在烟柜后面的男人看起来不太在意，摆摆手打断他，笑着说没事。
"moon姐一般要凌晨一两点才过来，"洪知秀转身把铁盒摆回原位，拉开烟柜的玻璃门，"你要什么烟？"
全圆佑还没有从尴尬里完全走出来，有些迟钝地做反应，一时间还忘了从接触烟草开始就没换过的牌子叫什么，伸手指向摆在最角落的酒红色外壳。
不同于他的不自在，洪知秀从容地接过纸币，在店里的零钱柜和自己的包里都看了一圈，才发现找不开零钱。
"不好意思哦，要不我转给你吧。"
洪知秀用指尖点点手机屏幕，液晶屏应声亮起来，全圆佑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瞥了一眼，他的屏保是简单鲜艳的色块。
就像第一眼看见他的感觉一样，明亮却柔和。
那张纸币最后又回到全圆佑的包里，他不好意思麻烦对方，还是扫了贴在墙上的二维码。
洪知秀见他撤开一步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，靠在了一边拆开烟盒外面的塑料纸，
本着生意人的人道主义，出声问他，"已经很晚了，你不回家吗？"
"对我来说还不算晚。"
全圆佑脱口而出后，才意识到面对初次见面的人，这样的话有些突兀，于是扬了扬夹在指间的细烟，用火机凑近卷烟纸。
一簇火苗燃起后熄灭，全圆佑又说，"抽完这支烟吧。"
洪知秀对他点点头，扫了眼墙上的挂钟，指针才将将划过十二点，如果面前这人是阿moon的常客，那这个时间对他来说确实不算晚。
人的感知是最难摸清最稀奇古怪的东西，往常买了烟，顶多和moon姐插科打诨两句，就会揣着烟回家，毕竟凌晨夜半，谁不想快点回家倒头大睡。
全圆佑倚靠在烟柜旁，转头看了一眼洪知秀已经侧过身去忙自己的事了。
偏偏今天，时间往前推移了几个小时，天气也阴沉沉的不尽如人意，他感知到一切都不同往常，尤其他盯着手里的火光，希望它燃烧得慢一些。
说是杂货铺，其实就是隔壁店面在转角的地方划出来的部分，里面的空间只够一个人自由活动而已。
这条街并不是全圆佑回家的必经之路，第一次来是陪朋友来找阿moon，moon姐人很好，卖他烟会送他水果糖，让他少抽烟多吃糖，全圆佑吃过一次就再没吃了，把糖收起来第二天出门时给出租屋楼下碰巧放学回家的小孩，那糖对他来说太甜了。
除此之外，全圆佑执拗地觉得这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浪漫，占据着转角的方位，说不定真的能转角遇到爱呢。
在胡思乱想中，第一支烟快要燃到指尖了，全圆佑正准备甩甩烟灰在水泥墙上摁灭。
一支烟的时间不过几分钟，洪知秀没再听见动静，心想这人刚刚还该不会是一声不吭直接走了吧，便看见全圆佑还站在那直直地看着天。
洪知秀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，发现已经开始飘起了雨丝，在店门前的路灯下看得最清楚。
"下雨了。"全圆佑喃喃道。
洪知秀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看到了，温柔的细雨没有持续多久，随着几声闷雷，雨势迅速变大，在房檐前积起了水帘。
他正想问问全圆佑要不要躲会雨再走，就被全圆佑抢先开了口。
"我一直觉得很神奇，"他抛出一个话头，却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，洪知秀停下手上的动作，偏过头来看他，示意他继续说。
"每次开始下雨，明明还是小雨，然后我说下雨了，接着就会下大雨。"
他的话说得像在写诗，偏偏语气那么真挚，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。
洪知秀被他逗笑，思来想去仍然觉得全圆佑这番话太可爱，他毫无抵抗力。
写诗的那人，摸了摸头，看起来有点害羞，没理由地跟着洪知秀一起笑起来。
其实洪知秀不是那种乐于主动与人交流的人，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。
很少男人会喜欢甜味的爆珠细烟，他们更沉迷于厚重浓郁的烟草味，可卷烟被全圆佑叼在唇边时，那些刻板印象下的违和感统统消失不见了。
他承认全圆佑有着与生俱来的帅气和魅力，是那种在街上随便一站，就能吸引许多目光的男人，戴眼镜的模样会让人浮想联翩，将才看他将眼镜摘下来擦拭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。
这样的一个人，他忍不住好奇。
"你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家，你是做什么的呀？"
"我在隔壁那条街的酒吧当乐队主唱，平时要和唱到三点酒吧才打烊，今天嗓子不舒服就不唱了。"全圆佑回答他。
"太可惜了，我还想着今晚够不够幸运，能听到大主唱的现场版呢。"
洪知秀当然只是顺着他的话开玩笑，不料全圆佑真的清了清嗓子，一副认真的模样，洪知秀被缓缓流淌的歌声吸引，忘了阻止他。
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，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，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，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。
全圆佑只唱了一小节就停下来，语气听起来带着紧张，像小时候参加文艺比赛，唱完歌站在灯光下等待被点评一样。
"你怎么这个表情，唱的不好听吗？"
"不是，"洪知秀收住笑容，可自然上扬的唇角弧度，在全圆佑眼里似乎一直有浅浅的笑意，让他看起来更加柔和温顺，不自觉的紧张也得到了安抚。
"我没想到你会唱这么安静的歌。"洪知秀说。
全圆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，"在酒吧得唱摇滚唱嘻哈，不然场子热不起来，实际上我更喜欢安静一点。"
“虽然听起来很庸俗，但不瞒你说，唱摇滚赚的多。”
洪知秀被他自我调侃里的幽默感染，心情明朗的不得了。
"我也喜欢。"
开启了关于音乐的话题，两人颇有些相见恨晚，一来一回的畅谈倒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轻松自然。
转角到底会不会遇到爱，全圆佑暂时还没办法证明，但至少可以证明他的感知没有错，而这场大雨让他在这停留的久一些，让他收获了一场奇妙的际遇。
时间就在愉快的缝隙里溜走，临近了阿moon过来的时间，洪知秀就可以从小小的杂货铺里出来回家。
全圆佑说他没有带伞，陪他等moon姐来了以后，要蹭洪知秀的伞回家。
很蹩脚的理由，洪知秀笑了笑没有拆穿，想起货架上有水果糖，转身取下来递到全圆佑手边。
"那就谢谢你陪我等啦。"
全圆佑几乎是本能反应地皱了皱眉，摆手拒绝，"moon姐的糖太甜了，我吃不惯。"
洪知秀福至心灵，把铁盒重新盖上放回去，"原来你也早就深受其害了啊！"
又笑作一团。
嬉闹过后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，全圆佑还是倚靠在烟柜旁，洪知秀用手撑着自己，探出半个身子去感受夹杂着雨丝的凉风。
夜深以后，周围只剩下嘈杂的雨声，这场雨把积攒许久的燥热全部扑灭了，他们都心照不宣，默契地享受这份宁静。
"星星落在你头上了！"洪知秀突然拍了拍全圆佑的肩，惊叹道。
全圆佑往前俯身，只能看见房檐前的雨幕，把外面的一切都分隔开来，像蒙上一层浓雾，天空就像被打翻的黑色颜料糊成一片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哪有星星。
全圆佑因为洪知秀突然无厘头的话失笑，回头对上了那人依然很真挚地望着他的眼神，他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，因为他也看见洪知秀的眼里落满了星星。
"等雨停了来酒吧听我唱歌吧。"全圆佑说。
洪知秀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，自顾自地从全圆佑的烟盒里取出一支，用店里出售的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点燃。
滤嘴上的爆珠被咬破，迷人的香味顷刻间弥漫，不如真的红酒那般酸涩醇厚，是后调的花果香，甜丝丝的，扑在全圆佑脸上。
"你磨磨蹭蹭不想走是不是因为我呀。"
明明是个疑问句，在洪知秀的声音里，怎么就能被说成了陈述句呢，让人除了承认没有其他办法，全圆佑不经感叹。
本来他的眼镜就被溅起的雨水模糊了镜片，点点水珠落在上面，看什么都不真切，现在在灰白的烟雾里，更是让他有一种时光被扭曲的错觉。
像千禧年代前的香港电影里酷爱的滤镜，色彩鲜亮光怪陆离，而洪知秀就像有翦水秋瞳的女主角，望过来的眼神清澈又多///情，虽然把一个男人比作女主角不太礼貌，但就算是男人，洪知秀也如同那般纯粹的漂亮。
全圆佑低下头，索性把眼镜摘了放回包里，勾起的嘴角藏在阴影里，发出轻飘飘的笑声。
他的声音本就低沉，增添了一些喑哑的成分，更像强力磁铁一样要把人卷入他的磁场里，饶是本来想使坏，有些洋洋得意的洪知秀都晃了神。
“是啊，一个人很孤独的。”
洪知秀没想到他会那么坦然，被一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，语气都弱了一个度，“你…你以前来也每次都待在这不想回家吗？”
全圆佑摇摇头，抬手把那支爆珠夺过来扔向外面的雨幕，他的指尖带着些微冰凉的水汽，手心却是暖融融的。
“第一次。”
洪知秀颤了颤，本能地往后躲，却直直撞进全圆佑覆上后颈的手，好霸道，把退路都给斩断了，他偏头示弱地蹭了蹭全圆佑的手，长卷的睫毛盖下来。
夏夜雨还在下，落在尘埃里，落在潮///湿的朦胧的空气里，落在红酒和烟草味道的吻里。
Fin.
